陆晚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。
她惯用的梨花带雨还凝在睫毛上,嘴角却已经绷紧:"陛下就这般轻纵"
陆晚宁的脸色瞬间惨白,祁蘅从不轻易对自己动怒。
“臣妾明白了。”
她最后看向桑馀的眼神阴冷至极,偏偏桑馀还冲她晃了晃手里带发的金钗,染血的唇勾轻轻勾起。
陆晚宁亦步亦趋的退了出去。
祁蘅望着陆晚宁忿忿离去的背影,突然轻笑出声:"满意了?
桑馀把玩着金钗上缠绕的发丝,她将发丝缠在指尖勒出痕迹,仰头对祁蘅笑:"陛下猜,陆贵妃现在是不是正砸着瓷器咒我早死?
出乎意料的是,祁蘅竟低笑出声。
他挥手示意侍卫退下,突然伸手捏住桑馀的下巴,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骨头。
祁蘅缓缓问出了这段时间,他夜以继日,都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。
桑馀望进他深渊般的眼睛。
祁蘅怔住。
这个简单的问题竟让他松开手,目光游移到案上那碗已经洒了一桌子的燕窝。
祁蘅猛地站起来,不慎撞到了身后的琉璃烛台,烛火映得他面色阴晴不定。
“就因为,几棵桂花树?”
桑馀笑了,火光中她如释重负地仰起脸:"陛下也不喜欢桂花吧?么,喜欢海棠"
掐着脖颈的手突然颤斗起来,祁蘅的目光又冷了几分。
桑馀趁机挣脱,低下了头,声音沙哑:"陛下,您和陆贵妃之间还真是情深意切。
殿内死寂。
火苗已经舔到床幔,却没人去管。
祁蘅站在明灭的火光里,影子被拉得很长,长到能裹住整个蜷缩在床角的桑馀。
桑馀望着烧焦的帷幔簌簌落下,灰烬像落雪。
“他只是为了一个女人。”
祁蘅的身影一僵。
桑馀最后说了一句:“原来,他只是拿我当成卑微不堪的过往,当做棋子,把我送到其他的府邸”
祁蘅望着桑馀,眼里装满了不知什么东西,是有些轻挑、了然,还有鄙夷的情绪。
“你想说什么?想说如果不是你,朕早就死了?想说朕这如今的帝位如果不是你都坐不稳?”
“桑馀,从来没有一个奴婢会奢望自己的主子报答她。
你忘了自己的身份,忘了你只是母妃捡来的一个婢女,你忘了什么是本分。”
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渍,总算明白了桑馀这些日子在闹什么。
片刻,他嗤笑一声。
“你还真是贪心不足,痴心妄想,你想要什么?朕的后位吗?是不是要朕把皇位给你,才算是对得起你?”
“帝王之路,一将功成万骨枯腐,你能活着,已经是朕仁慈。”
“说到底,你还是想拿这些肮脏的过去来提醒朕,要挟朕,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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